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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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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七當然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配置好解藥,頂多是在飛針射出的時候,通過淬毒的模樣判斷出毒的種類而已。

真正讓她免於此難的,是拜災厭所賜的這副百毒不侵的身體。感謝這位素未相識的陌生魔神。

她迅速處理了這個黑衣殺手的屍體,先用金系術法操控赤霄劍將他切成無數碎片,然後再用蹩腳的火系術法將他的屍身燃燒成灰,又用不太熟練的土系術法將這些灰燼埋進地底,最後用修魂大法中的安魂術,掐著手訣將他可能存在於四周的魂魄超度。

第一次殺人,有點緊張,但不多。

可能後續處理屍體的手段過於繁瑣,但她也是秉承著小心為上的原則,寧可多費點功夫,也不要留任何後患。在這兇殘的修真界裏混,必須時刻小心。

當然,在處理屍體之前,她還從這殺手身上摸出幾塊靈石,估摸著是他來危月島的路費,她直接笑納了。

揣著熱乎的靈石,她又踏上了尋找吸血藤之路,這次路上再無人打擾,穿過巨大菌類形成的熒光森林,後邊就是一處荊棘與藤蔓交纏著的窪地。

吸血藤就愛長在這種陰間地形。

被藤蔓纏繞的碎石路逐漸延伸,直至面前的山谷中出現一處花海。

食人花組成的花海。

食人花的花瓣是鮮艷的紅色,與其他無害的植物不同,它們層層疊疊無風自動,搖擺著吸引路過的鳥獸,甚至吞人。

而花叢中站著幾個皮膚蒼白的魔族,至於為什麽她知道——她第一眼看魔君時,就分辨出了他與凡人的不同,那種陰郁的氣質不會有錯。

魔族有個特性,越是修為高的,就越貌美。站在這裏的魔族,男子俊逸非凡,女子風姿綽約,一眼望去足夠讓人驚艷。

在看到他們的時候,她立馬驚得捂住了嘴,屏氣凝息。

這場面……

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築基期的她能對付的!

她有匿影之戒的幫忙,本該很容易藏在樹林裏,奈何她修為尚淺,在她發現這些魔族之前,他們就已察覺到她的靠近。

“人族修士。”有個灰白頭發的魔族漫不經心開口。

“狗鼻子真靈。”另一個穿著妖艷的女魔不屑地冷哼,她一揮皮鞭,冷眼看向蘇七,“不知天高地厚……就你一個人,也想剿魔?”

人族修士以降妖除魔為正義,而站在魔族的角度,這些臭修道的一個個都虛偽至極,只是打著剿魔的旗號扒他們的皮,抽他們的魔骨罷了。

所以經她一言,在場的所有魔族都記起了昔日仇恨,對蘇七怒目相向。

眼看著場面劍拔弩張,下一刻自己就要被這群魔族大卸八塊,蘇七直接投降。

“不是,我純路過。”她後退一步,雙手高舉,“我不是修士,而是凡人,這輩子沒和魔族打過交道,理論上說和你們無冤無仇,能不能放我一馬?”

由於匿影之戒的緣故,就連縹緲宗長老也看不穿她的真正修為,想必這些魔族也是同樣,所以她大可以裝成凡人。

她從小到大都堅信一個道理,要是人都死了,留著手段和骨氣又有什麽用?人活一世當然是該騙就騙,能活一天是一天。

“……”在場魔族面面相覷。

主要是,見過不怕死的修士,也見過耍心機說一套做一套的,卻獨獨沒見過一點面子不要的。

“那你跪下來,給我磕三個頭。”妝容妖冶的女魔眼珠一轉,笑了起來,“對了,還要叫我三句花容祖奶奶,若是叫得好聽,我就破例放你一條生路。”

魔族以折磨人心、玩弄人性為樂,至於殺人這種不優雅的事,他們其實不太願意幹。

畢竟他們能幹出的事兒,比殺人恐怖千百倍。

花容說完,周身散發出凜冽氣息,那種危險的壓迫力籠罩整個山谷,蘇七就像是被鋒利的刀抵住脖子,冷汗涔涔往外冒。

傳功長老給她的壓迫力都沒這麽足,這次島上的魔族都是什麽來頭?

她二話不說對著花容磕了三個響頭,叫了三聲花容萬歲,直叫得在場幾個女魔咯咯笑了起來。

“還真叫啊?真是個呆頭鵝。”

“這就是凡人嗎,已經被花姐姐嚇破膽兒了呢。”

“凡人也好,起碼比那群臭道士識時務得多。”

蘇七沒管那些,狠掐自己一把,帶著哭腔對花容拜了下去。她看出花容在這群魔族之間地位不一般:“祖奶奶,我可認您當祖宗了,您千萬高擡貴手,別讓我這一支獨苗斷送在山旮旯裏。如果這次我能活著采到藥回去,我一定將您的畫像做成木牌,一日三炷香地供起來。”

花容身為魔族人,並不太懂人類的習慣:“木牌?就像那些人供奉神仙一樣?”

“對對對,沒錯,就是那個。”蘇七連忙點頭,哄騙道。

“你發誓?”花容身為魔君手下的第十二位魔將,還從未體驗過被人當成神靈供奉的感覺。她有些猶疑地問道。

“我發誓!”蘇七連忙肅然豎起手指,立正起誓。

她發誓,木牌絕對是制作神龕的木牌,不帶任何偷工減料!

但——牌子上的遺像嘛,那肯定得是黑白的。

人類供奉神靈和追悼死人的儀式有些許相通之處,希望若幹年後花容知道這個真相後,別來找她。

“真是羨慕姐姐呢,身為魔族,竟然有了人類信徒。”

“花姐姐做了神仙都做不到的事兒!”

其餘魔族不明真相,見花容受用之後,一個勁兒地奉承討好,這反倒讓花容更飄飄然,對蘇七的敵意也減少了許多。

“那也不失為一件美事……”花容嬌笑著走近蘇七,捏起她下巴,迫使她擡頭,“不過,我們十二魔將曾在魔君面前發誓,沒有人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完好無損地走掉,我無論如何不得背叛魔君。那就……只能斷你根手臂了。”

她不屑於出手,一個眼神示意,讓一旁修為最低的紅衣魔仆代勞。

紅衣魔仆的修為也堪比元嬰期,能橫掃神州大陸的大半修士。他走到蘇七跟前,出手迅捷如電,飛快扳上她的手腕。

花容以為事已收尾,嘴角噙著一抹笑容放心轉身。

一秒之後,傳來蘇七的慘叫聲。

“下手重了點。”紅衣魔仆站在遠處,似有遺憾,“不小心把她弄死了。”

“死了就死了,把屍體丟去餵花。”花容不甚在意一個凡人的死活,唯一可惜的就是沒人給她立神龕,沒法回去在其他魔將面前秀她戰績,但這些不是重點。

“是。”

紅衣魔仆把地上的屍體遮掩了一下,搬著屍體往花海之中鉆去,“怕有屍臭影響大家心情,我把屍體搬遠點。”

“快去快去。”花容不疑有他,厭煩地揮了揮手。

紅衣魔仆的身影在花海中消失一段時間,在場的魔族並未在意。

由於天上結界的緣故,危月島一直處於黑天狀態,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。等他們反應過來,尋找魔仆時,早已沒了他的蹤跡。

最後,花容怒揮出幾道魔力,追蹤她魔仆的氣息,最後在遠處萬千食人花中的一朵裏,找到了那位魔仆只剩半截的屍體。

他的前半具身體早已伸入食人花大嘴中,被酸液腐蝕融化,早已看不出是何物所傷。

“死的是他……?”花容驚疑不定,“那,她會在哪裏?”

那個凡人,以一己之力殺了她的親侍,還裝扮成他的模樣,大搖大擺從他們面前消失了?!

一時間,花容的面色變了幾變,在場眾魔皆噤聲。

與此同時,相隔十裏之遠的山脈另一側。

“紅衣魔仆”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泥沼,周圍比人還高的食肉植物因吞噬的動物,散發出一種難聞的腐爛惡臭。她擰著鼻子,一把掀開身上的外套,露出本來面目——蘇七。

“真難聞。”蘇七自言自語。

她火速將這件作案工具撕碎,又小小用了個火系術法將其燒成灰,掩埋在土裏。確定魔族無法根據這件衣服上殘留的氣息找到她後,才又大搖大擺地拿出赤霄劍往外飛。

匿影之戒當真好用,可以直接幻化容貌。

剛才事情的全貌,其實是這樣——

她趁著紅衣魔仆靠近,拿起赤霄劍給了他胸口一下。同時她淒慘地大喊一聲,蓋過了劍捅入肉的細微聲響。

至於赤霄劍為什麽會突然從棍子化成劍的形狀……或許是感受到她的危險,被她催動了吧。

反正在那之後,它又變回了棍子,無論怎麽揮舞,都無法變回那一刻鋒芒畢露的神器形態。

那個魔仆可是元嬰修為,她一怒之下,竟能以築基期的修為斬殺元嬰修士,赤霄神劍恐怖如斯!

“哎。”蘇七扣住食指和拇指,在赤霄“棍”上彈了彈,“你要是一直保持那個形態就好了,我直接在大陸橫著走。”

赤霄發出一陣嗡鳴,似在不滿。

“你還挺有靈性。”蘇七覺得有點神奇,它似乎能聽懂她的話,“當初你選擇我的時候,可沒這麽大脾氣。”

赤霄更不服了,棍身劇烈顫抖,像是想說什麽。

蘇七是魂修,與常人不同,對劍靈的親和力更強。她附耳貼在劍身上,不一會兒還真就聽見了它的聲音。

“你、不要鍋來啊——”

蘇七:?

原來劇烈顫抖的劍身,是因為害怕?!

“我不過是小小一個築基修士,你還怕我把你吃了不成?”她尋思她也沒虐待這把劍來著。

“……”

“難道是因為我彈你兩下,你疼了?”她見它沈默,又好奇問道。

“怎莫口能!”赤霄劍終於沒忍住,“窩四怕了你個老賊,你踏馬凈幹些離譜踏馬給離譜開門的四,天天就造在危險邊緣蹦迪,喝了五大碗孟婆湯還不安生……”

“什麽??”蘇七震驚,“我過奈何橋的時候,喝了足足五大碗?”

背不出縹緲宗修煉手冊的原因找到了!

“原來你還認識我前世……等等,你可是神器,那我上輩子難道是什麽不得了的人物?能不能展開細說?”蘇七對此很感興趣,“我在縹緲宗一本書裏看到,你的上一任劍主是天上一位紫衣仙女,真的假的?”

赤霄劍劍身一震,仿佛才發覺自己洩露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,索性在她手上躺平裝死。

這次任由蘇七怎麽叫喚,它都死不開口了。

“不過我覺得,我是仙女的可能性不大。”蘇七繼續盯著劍自言自語,“我娘教了我十幾年的優雅,我楞是只學了個形。舞蹈什麽的一竅不通,舞刀弄劍倒是擅長,仙女這個詞兒放我身上,屬實不搭。”

蘇七沒有想出答案。反正上輩子混得再好,也和這輩子的她沒關系了。

她繞開這群魔族的位置,另外尋路,用了兩天時間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終於在小藥冊記載的一處石壁旁發現了疑似吸血藤的小苗。

只可惜,它顯然剛長出不久,還沒到熟成時間,只是一根嫩綠色的小苗而已。

若現在采摘,恐怕藥力不足。

蘇七長嘆了口氣,卻又遲遲不甘放棄這一株辛苦尋來的靈藥。

“系統,你不是能實現我心願嗎?”她想到自己還有個系統。

【嗯?你說】

“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,就是讓它從巖縫裏長出來。”她死死盯著這顆小綠芽,無比期盼它能快速生長,“你連靈魂轉換都能做到,這對你來說不難吧?”

【你幹嘛!本高貴冷艷的系統用處可不是種地!你上輩子是壓榨勞工的黑心資本家嗎?!】

“……你好沒用。”蘇七嫌棄地撇撇嘴。

【雖然不能幫你催熟它,但我可以告訴你,你可以做到。由於你吃下的丹藥在體內相互作用,你的血液對它來說,是大補的食物。】

【不過,為了幫清虛長老,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?他甚至都不知道丹藥是你拿的】

蘇七:“……”

她盯著那株小苗發了會呆。

“知道又怎樣,不知道又怎樣?我幫他采藥,不是為了得到長老的褒獎,也不是為了宗門獎勵。”

“要想在成仙大道上走得長遠一些,就必須利用可得的一切,所以我並不後悔拿他的丹藥,就算重來一次,我也會這樣做。”

“我從來不遵從世人所言的是非標準,也沒有多餘的同情給予其他人,在保證自己的前提下盡量彌補他,已經是我全部能做的。”

清虛長老的丹藥對她來說,相當於生命再造之恩,只要不丟命,受再多的苦,她也一定百倍償還。

吸血藤吸血催熟的事,清虛長老不曾記載過,於是她摸出小藥冊,把最新摸索出的一條經驗也記錄上去,隨後幹脆利落地拿出赤霄,割開手指。

兩顆血珠落在吸血藤的嫩葉上,被迅速吸收,新綠的藤條肉眼可見地長大幾分。

她又擠出幾顆,藤條從巖縫中抽出半截,因沾血而變得更加妖冶。

還不夠。

蘇七盯著那根藤蔓半晌,略微出神,最後抿著嘴再割一刀。

一陣刺痛過後,血液流淌滴落,吸血藤的活力越發旺盛,主動抽出枝條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,纏上她的手腕,汲取著它所渴望的美食。

痛。

蘇七咬牙,狠狠瞇著眼睛,想著挺過去就算了。

她其實挺怕痛的。

這一刻,她無比希望她能屏蔽她的五感六識,或者再一次老天爺顯靈,讓她穿到災厭的身體裏,免受此罪。

剛這麽想著,腦中傳來系統清楚的提示音:

【恭喜宿主,心願系統能量已蓄滿】

蘇七:?

什麽意思???

【開始進行魂魄抽離……3、2、1】

一陣失重感傳來,頭暈目眩後,蘇七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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